〔释义〕 实写,在议论文中是指对事实论据的表述,是议论的基础和依据;虚写,是指对事物的剖析和说理,是事实的升华和深化。先实后虚就是先叙述具体事实,作为议论的依据,然后有感而发,展开议论。这是就事说理的一种谋篇方式。这种方式,由具体到抽象,由浅显到深化,反映了人们认识事物的规律,便于读者见物明理,接受作者主张。但它要求“叙”得简练,不宜铺展,“议”得中肯,不牵强附会;做到叙议相联,虚实相生,所叙之“事”,与所议之“理”不仅有内在的联系,而且要力求对应得自然、得体。
〔示例〕 (宋)王安石:《游褒禅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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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者甚众,——所谓“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谓之“后洞”。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日:“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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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析〕 上文的第一段是记叙,实写游洞经过、游洞所见和出洞后的心情;第二段为议论,虚写游洞的心得体会。记游,轻描淡写,一掠而过,但绝非随意之笔,而是处处为说理埋下伏笔;议论,深沉凝重,层层展开,但都由记游生发,句句与记游遥相呼应。例如,记前洞平旷,游者众,后洞入之愈深而至者少;与议论中的“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相呼应。以下记“拥火以入”、“与之俱出”、“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与议论“志”、“力”、“物”(“火”的具体化)的三者关系,紧紧相扣。可见,记游是议论的基础,也是论证论点的事实论据;议论是记游的深化,是从具体事物中“悟”出来的含有哲理性的感慨。在这里,作者抓住了游山与治学、立业的内在联系,就事论理,既突出地强调了“志”的重要性,又指出了不可忽视“力”与“物”的作用。他告诫人们,事业上的建树、学业上的进取与游山一样,要树立坚定的志向,积蓄足够的力量,并且要善于利用客观条件。这种先叙后议的写法,既层次分明,又浑然一体,分别从实和虚两方面表现了文章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