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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面冲突法

〔释义〕 本来性格冲突的双方针锋相对,矛盾非常尖锐,但剧作者偏偏不让他们正面交锋,而采取旁敲侧击的处理方式,这便是侧面冲突的技巧。它有利于表现人物的独特性格和独特的人物关系,使戏剧冲突的展开方式丰富多采,避免一味的正面冲突所造成的重复和单调。运用侧面冲突的技法仍然要从特定的人物性格和人物关系出发,使冲突的双方有的放矢,观众一目了然,切不可含混不清,阻滞剧情进展。

〔示例〕 曹禺:《北京人》

在第一幕中,江泰尚未出场,就摔家伙骂人,在前场的曾思懿被激怒了,便向丈夫曾文清发泄起来:

曾思懿:……“有饭大家吃”,给这种狼虎吃了,他会感激你么?什么了不起的人?赚钱舞弊,叫人四下里通缉的,躲在丈人家,就得甩姑老爷的臭架子啦?一到过年过节他就要摔点东西纪念纪念……待到曾霆上场,她仍怒气未消,又借题发挥:

曾思懿:……霆儿,你记着,再穷也别学你姑丈,有本事饿死也别吃丈人家的饭……真是没见过我们这位江姑老爷,屎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江泰上场时,曾思懿却躲进书斋里去了。于是江泰对着老婆曾文采大骂曾思懿。思懿偷偷由书斋小门伸出头窃听。

江 泰:(唾了一口涎水)娘家,我看还不及住旅馆有情有分呢。(指着后院)老头死了,你要是拿他一个大钱,我立刻跟你离婚。

曾文采:(哀诉地)你从哪儿听的这些闲话?哪个告诉你说嫂嫂嫌我们住在此地,又是谁说你想着你岳父的钱哪?

江 泰:(傲慢地)奇怪,我贪这几个钱?(愤恨)你们家里的人一个个都是混蛋,小人,没见过钱的,第一就是你那个大嫂!

曾文彩:(低声,怯惧地)你喊什么?她说不定就在隔壁!

江 泰:(痛快淋漓)我喊,我就是给她听,看她怎么样?看她敢怎么样?我要打死她,我要第一枪打死她!(思懿先真要挺身而出,听见这么可怕的恐吓,又悄悄退回去。)

〔简析〕 这段戏真是妙趣横生。明明曾思懿和江泰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彼此怨恨、敌视,到了咬牙切齿,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的地步,而且双方近在咫尺,只要一碰面就会唇枪舌剑地大干一场。然而,戏剧大师就是故意不让他们碰面,不让他们互相对骂一场了事。于是,我们看到、听到了曾思懿冲着丈夫、儿子骂江泰;江泰对着老婆骂思懿的生动场面。不但刻画了曾思懿尖酸刻薄、多疑阴鸷的性格,表现了江泰盛气凌人、傲慢凶横的气质,而且也分别反映了曾文清温厚、怯懦,曾文彩善良、和顺的品格。更妙的是,当江泰叫喊着“我要第一枪打死她”的时候,一向泼辣争胜、不肯饶人的曾家少奶奶刚要“挺身而出”,却又被吓得“悄悄退回去”,真是入木三分地揭示了她色厉内荏的心理。不妨设想,假如让曾思懿和江泰正面交锋大吵大骂一阵,能够获得如此丰富多彩的艺术效果吗?可见,侧面冲突法的妙用确有其不可取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