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曲地、含而不露地表达深层的思想感情的语言具有含蓄美。这种语言风格或表现为引而不发,欲说还休,“不著一字而尽得风流”;或言在此而意在彼,或言已尽而意无穷。
语言的含蓄不是晦涩,也不是深奥,更不是故弄玄虚。它要求用意精深,下语简练平易,要求语言有更多的言外之意,味中之味,韵外之致,耐人咀嚼寻味。
隐晦曲折的笔法、双关、隐语、比喻、象征等手法可使语言含蓄隽永。
唐代韩愈的散文《送董邵南序》,极尽委婉曲折之致:
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董生举进士,连不得志于有司,怀抱利器,郁郁适兹土。吾知其必有合也。董生勉乎哉!夫以子之不遇时苟慕义强仁者皆爱惜焉!矧燕赵之士出乎其性者哉!然吾尝闻风俗与化移易,吾恶知其今不异于古所云邪?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董生勉乎哉!
吾因子有所感矣!为我吊望诸君之墓,而观于其市,复有昔时屠狗者乎?为我谢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仕矣!”
作者本义是反对朋友董邵南离开京城去投奔割据河北的藩镇的,但董已成行,临别赠言不便再说反对的话,但又不愿违心地说些祝福的话“应景”,只能用含蓄的手法道出真情。
作者把自己的意思分成三层来说:第一层先说从古代的河北看来,董邵南去河北是对的。这只是临别赠言的套话,只是陪衬;第二层语气一转“然吾尝闻风俗与化移易,吾恶知其今不异于古所云邪?”说风俗会随着政治教化改变,含蓄地贬低了割据河北的藩镇。“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言外之意,董邵南这次去河北,合得来合不来是说不定的:逐渐转出作者的本义了,但还没有透露出来;第三层去凭吊乐毅(望诸君)之墓(乐毅为燕昭王重用,成就了奇勋),劝屠狗者(荆轲的朋友高渐离)到京城来作客,含蓄地道出了本义:董生应留在京城效力,不应到河北去帮助藩镇——既然河北的“感慨悲歌之士”“屠狗者”都被作者劝到京城作官,董邵南的河北之行就更没有必要了。文章措辞深婉,惜才之意,朋友之情充满字里行间,沉郁顿挫,感慨叹惋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