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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美

老子主张“大音希声”,白居易认为“此时无声胜有声”,二人说的都是音乐的空白美。

唐代诗人刘长卿说:“无间已得象,象外更生意。”(《观李凑所画美人障子》)说的是绘画的空白美。

语言的空白美即是用文字的省略,语言的跳跃而造成“意义空白”,发人深思,诱人想象,引发读者根据自身的学识、经历、修养和审美要求去填补“空白”,从中得到参与创造的满足,得到类似音乐空白美和绘画空白美的美感。

语言的“空白”,表现为散文句群的叙述环节的省略、推理过程的省略;戏剧文学的潜台词;小说中一方对话的省略;诗歌的语义跳跃等等。

语言的“空白”,要合乎语境,顺乎情理,不可故弄玄虚。

语言的“空白”可使语言简洁、含蓄,避免重复,耐人咀嚼寻味。

曹雪芹《红楼梦》第九十八回“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瑛泪洒相思地”中写林黛玉无意中得知贾宝玉将与薛宝钗成亲,遂一病不起。宝玉成亲那天,黛玉已处弥留之际:“猛听黛玉直声叫道:‘宝玉!宝玉!你好……’说到‘好’字,便浑身冷汗,不作声了。紫鹃等急忙扶住,那汗愈出,身子便渐渐的冷了。”

气如游丝的林黛玉痛说断肠话而魂归离恨天这一节,如遇平庸的作者,必发挥得淋漓尽致,写下大量令读者柔肠寸断、字字血泪的文字,话不说尽,“气”绝不能“断”。曹雪芹独具匠心对此作了“冷处理”:总共只写了半句话,黛玉的千种辛酸、万般怨恨、无穷的怨哀愁苦都蕴藏在那些未及说尽的话里了:对糊涂负心的宝玉的怨愤,对自己枉掷一片痴情的痛悔,更有自伤薄命、万念俱灰的痛苦和绝望。黛玉临终痛彻心肺这半句话,有着丰富的底蕴,它道出了宝玉与黛玉二人复杂、曲折、微妙的一部恋爱史,其中的“五味”,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述。曹雪芹“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把黛玉这半句话的言外之意,旨外之旨让读者自己去揣摩,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的空间,提供了进行审美再创造的广袤天地,堪称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