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义〕 自然、社会及生活环境,不是由作者以“全知观点”客观地描述出来,而是通过人物的言行、衣着、神态以及感觉的描写,把它折射或反映出来;这种技法称人身载景法。
“人身载景”的提法是从我国传统戏曲艺术的“景在人身上”借用来的。戏曲的“景在人身上”即指通过人物的穿着、动作、语言、表情等反映周围环境。在小说创作中因语言表达的间接性和灵活性,故“人身载景”的表现范围比“景在人身上”更加宽泛。它不仅指通过写人物表现来写环境,而且指以人物的感受来写环境,或由人物之口说出自己的感受来写环境,都可以称作人身载景。
人身载景能使人物和景物融为一体,增加了读者对景物的某种贴近感和真切感,人身载景还可以使景物染上人物浓重的主观感情色彩,让景物成为“人的本质对象化”了的“第二自然”,从而使生活美升华为艺术美,增加了更多的美的魅力。又由于人身载景是通过人的感觉或活动来写景,往往会使景物带上一种动态美,即所谓“化美为媚”,使景物更具活力和生机。
人身载景必须主客体自然交融,情与景合;为“载景”而“载景”,或情景割裂,则是不足取的。
〔示例〕 (明)施耐庵:《水浒传》中“杨志押送金银担”
杨志一行十五人押着生辰纲取大路投东京进发。……此时正是五月半天气,虽是晴明得好,只是酷热难行。……那十一个厢禁军,担子又重,无一个稍轻,天气热了,行不得,见着林子便要去歇息。……两个虞侯虽只背些包裹行李,也气喘了行不上。……当日行到申牌时分,寻得一个客店里歇了。那十一个厢禁军,雨汗通流,都叹气吹嘘,……似此行了十四五日……看去日色当午,那石头上热了。脚疼走不得。众军汉道:“这般天气热,兀的不哂杀人!……杨志却待要回言,只见对面松林里影着一个人。……赶来看时,只见松林里一字儿摆着七辆江州车儿,六个人脱得赤条条的在那里乘凉。……
〔简析〕 文中除了几句正面描写外,当时天气的炎热,均是由书中人物“载”着或“载”来的。那十一个禁军“见着林子便歇”,“雨汗通流,叹气吹嘘”的情景,那两个虞侯“气喘了行不上”的惨状,那“石头热了,脚疼走不得”的感受,那“兀的不晒杀人”的抱怨,那“脱得赤条条”六条大汉的画面,无一不在渲染着天气的酷热难耐,由于从人物的感受写出,无形中增加了许多真实感。让人如身临其境,似热浪扑面而来,这正是“人身载景法”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