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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会点表现法

〔释义〕 作家在通过一个由众多人物的活动或矛盾冲突所构成的生活画面或动态性场面刻画人物群像的时候,一般都要设置一个人物活动或矛盾冲突赖以发生的触发点和赖以围绕的聚焦点,这就是交会点。作家在场面描写中设置这样的交会点,让人物的活动或矛盾冲突由它引起并围绕它展开,从而描绘出各个人物的外在形象,展示出各个人物的思想性格,这就是交会点表现法。它是场面刻画和人物群像描写的技法之一。

设置交会点,让它来带动、统摄场面中人物的活动,或让场面中人物活动围绕它展开,可以增强作品艺术画面的内在凝聚力,避免构图的散乱;从而保证作为艺术作品基本单位的场面“主题”的完整统一。交会点的设置,还使各个人物在同一交会点作不同的表演,这就有助于在群像描写中刻画出不同的性格。作交会点的可以是一件事或一种现象,如《老残游记》“明湖居听书”中王小玉说书场面中的王小玉说书;也可以是一种物件,如《红楼梦》“林黛玉进贾府”中宝玉摔玉场面中的那块通灵宝玉;也可以是一个人物,如高尔基《母亲》中母亲散发传单场面中的母亲。也可以是一句话、一个话题。如鲁迅《药》中茶馆里茶客们议论场面中围绕的夏瑜被杀的话题,等等;这几种情况往往难以截然分开。

设置交会点要注意先行因素和后继因素的安排,如江河的交会,要有众水自然聚来,又要自然地向前涌流;即前有先声,后有余势,这才符合事物本身运动变化规律和读者阅读心理规律,切忌突兀而来,草率而止。另外,交会点的设置要有明确的表现意图,发挥其尽量多的表达功能,不要单纯追求一种热闹或轰动效应而无所含蕴。

〔示例〕 (清)曹雪芹:《红楼梦》中贾母宴请刘姥姥的场面

贾母这边说声“请”,刘姥姥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说完,却鼓着腮帮子,两眼直视,一声不语。众人先还发怔,后来一想,上上下下都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湘云撑不住,一口茶都喷出来。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只叫“嗳哟!”宝玉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却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的茶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了坐位,拉着她奶母,叫揉揉肠子。地下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她姐妹换衣裳的。独有凤姐鸳鸯两人撑着还只管让刘姥姥。

〔简析〕 这个场面以刘姥姥的一句笑话作为交会点,整个艺术画面由于向这一交会点凝聚,就显得集中、统一,完整。而作为交会点的刘姥姥的言态所引起的众人哄笑,却情态各异,正好反映出人物的不同身分、地位和性格:湘云的豪爽和反映敏捷,黛玉的娇柔和体弱;宝玉的撒娇和贾母的偏爱,王夫人的知情和持重,薛姨妈的开朗豁达,惜春的稚气,丫鬟们的欲笑又不敢放肆,鸳鸯、凤姐的胸有成竹等等,都表现得活灵活现,淋漓尽致。这正是交会点表现法在刻画人物上举重若轻、一石数鸟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