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义〕 意象是诗人主观情意和客观物象的有机融合,是一个抽象与具象相结合的复合概念。它包含抽象的主观的“意”与具体的客观的“象”两个方面。“意”是指诗人的审美意识和人格情趣,即创作的心意、情意、意图、意向、意念、意思、意义等等,既包括情,也蕴含着理,是整个意识活动和潜意识活动的总括。“象”是指作为审美客体的物象,包括自然界的、社会生活的、人体自身的、人的创造物,总之,整个客观世界的事象、景象、场景等等都可以成为构造意象的物象。客观物象由于融进了诗人的主观情意,便成为意象。那种直抒胸臆的抒情、纯概念的说理,如贫苦、悲哀、希望这类抽象概念,或者纯客观的物象,都不能构成意象。
由于融入诗人的主观情意的不同,同一个物象,可以构成意趣各不相同的许多意象。例如“梅”这个物象,在陆游的《卜算子·咏梅》中,其意象是孤高劲节的;在毛泽东的同题词作中,其意象却是傲冰雪而谦逊自处、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可见,物象只是构成意象的基础,诗人的主观情意才是构造意象的主导。也正由于这个原因,意象便可以使主体的不可具见的情感变成可以用五官感知的具体的东西。从物象到意象是诗人的艺术创造。
意象是诗歌构造的基本单位。一句诗可以由一至数个意象构成。“直怕巫山雨,真伤白帝秋”,这两句诗中的“巫山雨”、“白帝秋”各是一个意象,“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每句各三个意象。一首诗往往由一个中心意象生发而成,或由若干个意象在统一的主题和构思下按不同的方式组合而成。
意象是诗歌创作的核心,对意象的熔铸,关系到一首诗的成败与高下。出色的意象应该新颖而内涵丰富,鲜明而具有暗示性。
〔示例〕艾青:《树》
一棵树,一棵树
彼此孤离地兀立着
风与空气
告诉着它们的距离
但是在泥土的覆盖下
它们的根伸长着
在看不见的深处
它们把根须纠缠在一起
〔简析〕 全诗只有树这一个中心意象,由诗人对树的所见与所想结撰而成。树,在地面上彼此孤离,在地底下其根须互相纠缠在一起,描形绘神,准确生动。写的是树却又不止于树,蕴含着对人际关系的深切感受:“人与人之间,外表上是分离的,但在心灵深处是相通的。”(艾青《诗论》)联系到抗战时期,人们在表面势力的强大压力下,似乎已被孤离,但在暗中却又携手同心,结成了相互沟通的网络,共同奋进。这是对特定历史条件下人世社会的真实写照。而且还启示人们:观察事物有一个由表及里、由现象到本质的探索过程,这是一种富有哲理意味的思考。所以,“树”这个意象,内涵丰厚,具有极强的暗示性。